莫比乌斯记

事情从一本书开始。

老比翻编织书，看到一张皮，不是普通的皮而是莫比乌斯围巾的皮。过去老比曾经
把一条织好的长条围巾首尾掉转一百八十度相连，以为这个就是莫比乌斯，如今才
知道自己井底之蛙，老比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这么补的药，于是下了决心要织一条
正规的莫比乌斯圈。

根据书的介绍，莫比乌斯是很简单的，只要织第一行的时候扭一百八十度就成。又
看那皮的说明，用个短短的针织这个圈就成。于是老比特地去买毛线买织针，都是
顶尖货色，回家之后翻开书摊在膝上，双手持针，按图索骥，开始了莫比乌斯之路。


织了约有一寸，老比手指在圈圈上行走，只走了里面一圈即回到起点，这件事情告
诉老比，圈圈固然是扭过，然而扭错了，是个伪莫比乌斯。老比只得拆了圈圈，阿
比看也不看就说，也许你扭了三百六十度。老比听此言，好像自己连一百八和三百
六都分不清似的，不是不郁闷的。

重来。这次很小心，确定扭了一百八十度，放心地织下去，很快一团毛线就织完了。
比外婆问老比忙什么，老比如实作答，然后手指走在圈圈上表演。然而演出失败了，
手指依然走了内圈就回到起点。比外婆说你找个懂数学的人问一问才下手好不好？
老比一听，就不理比外婆了。

连败两城，老比终于知道莫比乌斯的厉害，于是用纸扎了个莫比乌斯的模型，仔细
研究那编织书的起针法，发现那绝对是错的，又仔细研究那皮，发现那玩艺原来是
一长圈连起来的，水平跟老比不相上下。比外婆问你还留着那个圈圈？老比说拆了
怪可惜的，比外婆说既然是个错的东西，你留着干什么呢？老比拆圈圈的时候，心
想比外婆的思想工作真厉害。

老比一边叫苦连天，一边却在网上查找织莫比乌斯的方法，只见五花八门，手把手
教都学不会。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得懂的，用新买的那短短的针起了针，所起的针
把织针紧紧绑住，动弹不得，原来那书上说用短的针也是错的。老比经过几天的痛
苦劳累，再也干不动了，当场宣布放弃，阿比说如果现在放弃了那么前几天的辛苦
就白费了。于是老比拿出最长的那条针起针，心想阿比的思想工作真到家。

忽略了两万字以后，莫比乌斯的物理模型终于建立起来了。用的是最普通的平针，
硬撑开来看，高低针同时出现在带子的一面上，手指在其上游移，走了两个圈后，
不必翻墙，回到起点；手一松，带子缩成一圈，殊无可观，毫无上皮的必要。

后来用钩针钩了一条，简单得多，也正宗得多。

不战而屈人之兵

钓鱼岛风云再起，中日互不退让，美国鬼子从中搅和，中国民间爱国贼趁机撒野，
更有一等人摩拳擦掌，建议中国政府效仿当年山姆大树，扔两颗原子弹过去，好叫
日本鬼子醒醒脾，长长记性。

然而中国政府派了一千艘渔船去钓鱼海域捕鱼。个中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兵法中第一等妙计。

蹶着屁股办事

陪阿比到过去读过书的大学，临回来的时候建议上一趟厕所。彼时正路过法律系图书
室，于是我们进了了法律系图书室找厕所。

时值星期天下午，图书室里居然有不少人，绝大多数是中国来的年青人，有做功课
的，也有捧着电脑玩的，当然也有聊天的。我们找到了厕所，进了一间，然后冲出
来，因为抽水马桶的板上全是血迹，用阿比的混帐话，这个叫“凶杀现场”，其实，
那应该是月经血。又进了一间，这一回，是大便黏在水冲不到的抽水马桶壁上。是
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厕所没上成就跑了。这次大学一日游，发现厕所里有新告示，
温馨提示如厕者不要蹲在抽水马桶上。然而依老比所见推测，法律系图书室厕所的
这两个，不是蹲着造成的，而是蹶着屁股造成的。

在不远的将来，是不是厕所里的提示要加上一条，“请坐在厕板上”呢？

春

今天到过去读过的大学有点事。发现学校漂亮了许多，一来是十年前种下的草木已经
长大，二来招收海外学生财源滚滚，旧楼得以翻新，又添许多新建筑。时值初春，
老树发新芽，生机从红色的嫩叶里喷薄而出。

水至清

养鱼不能用太干净的水，这是常识。那么养花呢？

初冬时分，老比买了八个郁金香头，分五个给比外公，留了三个给自己。比外公把
五个头埋在一个大花盆里；老比那三个，用报纸层层包裹好了放在公司的冰箱里。


等到比外公的那五个头冒出芽的时候，老比买来新杯一个，玻璃珠子一袋，找出冰
箱里的三个头，以杯为盆，以玻璃为土，三个头正好挤满一个杯口。未几三个头中
的两个开始发芽，那样的绿噢，配上玻璃，叫人想起“碾冰为土玉为盆”，放在高
处，见者无不夸奖，老板甚至公开声明妒嫉老比。而此时，比外公那五个头，还在
土里挣扎，冒出来的那点绿，证明它们还活着。

杯子里的两株越长越快，甚至见到了花蕾，渐渐还看出它们将开出红色的花朵，果
然如此，那漂亮的还了得呢! 就在大家翘首以待着红色郁金象怒放的时候，它们仿
佛停止了生长。拿下来检查，原来中间一段已经枯萎，花蕾断了给 养，变不成花朵
了。它们就在大家的哀叹中，被扔掉了；剩下那个，一气之下也切开看看，原来里
面是枯萎的。一包花头里总有一个是这样的，年年如此。

比外公种下的那五个，总算是参差地长大了，到一尺多高，三红一黄，次第开放，
而且开得很好，有资格参加花展了。还有一个，长得还好，就是没有花。

这花就跟人一样，不淌过浑水，不得有好结果。

如何是好

相熟的成衣店因租约期满结束生意，以后不再经营。在这里买衣服，不需要试穿。
今天拿出来的都是六号衣服，老比象征性地问真的合适吗？不会太小吗？老板也不
罗唆，答道不会，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了一堆。

衣服买回家，逐一试穿，十分合体。阿比围观，说道：这么老了身材还这么好，怎
么办呢？

阿比年幼，少不更事，只知道四十多了就是老，瘦就是身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