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鸟

阿比在蓝山住了两天回来，一问三不知。她总是这样的，没有惊心动魄的事情，基本是不提起的。

然而还是有些小事的，她们看到了一只笑鸟。笑鸟其实不大稀罕，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常常听得见这种鸟的叫声，跟大笑无甚分别，然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阿比说，这次很不一样，是舅母先看到的，我们走得很近，笑鸟并不飞走，而且知道我们想什么，也许会听人话，我们想它唱歌，它就大笑，还很聪明，懂得停顿！那照了相没有呢？当然有了，舅舅和外公的照相机里都有。阿比伸出两手比划了一下，她和笑鸟，大概相距不到一尺。

在山里转悠了两天，看到不少鸟类，阿比讲了好多名字，都是老比不知道的，只知道那些鸟们红的蓝的黄的长胡子的，颜色鲜艳，鸟多势众，并不怕人。阿比还看到几种大蜥蜴，还有道听途说的消息：笑鸟的地方出现过树皮一样的蛇，有毒与否无从考究。

笑鸟如果在马戏团，是可以参加表演的，它懂得停顿。阿比讲完了故事，还是对聪明的笑鸟念念不忘。

韭黄续

比外婆们韭黄种成韭菜，遭到老比讥笑．

比外婆辩解，那个罩着韭菜的筒子是她揭开的，天哪，韭菜都烂了，显然是憋出来的！现在明白了，买回来的韭黄都有不少烂叶子，就是憋出来的！

老比认为，其实这就是说明了你们根本不会种韭黄，那些卖韭黄的也不会种韭黄．我们小的时候，广州菜市场的韭黄，好的韭黄是不烂叶子的．

比外婆不在种韭黄的技术问题上跟老比纠缠，把眼光放到将来：等韭菜长得粗一些再种！最好等到冬天再种！冬天气温低，叶子不容易烂！老比说冬天连韭菜都种不了，哪里来的韭黄？

比外婆很气，说要等韭菜长得很老很老才收割，老比必须一个人吃下去．

严重误会

话说比外婆窗台的花盆里自己长出一棵绿豆，已经结了豆荚，不日即将收成．

阿比们离家出游几天，老比并没忘记浇水．看着绿豆荚长得饱满结实，心想这绿豆长得够好的，接下来，等到绿豆荚干了，就该收成了．

然而绿豆荚并不停止长大，今天一抬头，哇，一个豆荚有三个绿豆荚绑起来那么粗！

绿豆有这么大吗？

显然没有．

因此，这棵窗台上的植物，肯定是豆类无疑，但是肯定不是绿豆．特此疑惑．

至于是什么豆，等收成了再行判断．光从大小上看，是黄豆．这就更奇了，比家一颗黄豆都没有，哪里来的种子？

算了算了，不猜了．

清凉

腐竹泡软后切小段，煮软，捞起；

芹菜切粗丝，开水烫至刚刚熟，捞起，用冷水冲，然后沥干水分．

把腐竹和芹菜，加上麻油味精等等想得起买得起的调味品，拌之．

绿的白的一碟子，看见就清凉．

也就只是能看看，看别人吃得凉快，自己却不能下筷子．

胆敢吃一筷子，可以躺在床上晕两天．想起这个不但不清凉，而且有点凄凉．

玩去吧

比表舅和比表舅母从墨尔本来悉尼探望比外公和比外婆。比外公和比外婆是比表舅比表舅母的舅舅和舅母，比表舅和比表舅母是老比的表哥表嫂。

吃饭的时候，阿比，老比，比表姐，比表舅伉俪，比外公比外婆，团团围了一桌子，只有比爹不在。阿比说，今天舅母大团圆。

吃完了饭，比表舅问老比，可否带阿比去蓝山玩两天？老比说可以。

第二天老比给阿比学校打了电话请假三天，告诉阿比老师，阿比出门旅游，下礼拜一才回校开学。

如此韭黄

比家开始种韭黄。

老比认为，用一个不透光的筒子罩在刚刚收割过的韭菜茬上，过几天拿开筒子，赫然就是韭黄。然而比外婆认为，筒子上必须扎几个洞，以便韭菜呼吸。老比大骇，韭菜叶在阳光下吸收二氧化碳放出氧气，那不是呼吸，是光合作用。比外婆认为，用筒子罩着韭菜，可以防止光合作用，扎几个洞，可以呼吸。

比外公最后采纳了比外婆的意见。

今天打开罩着韭菜的筒子，只见韭黄绿得跟韭菜一样，不过摸上去比韭菜嫩一点。


今天连写四篇。那些天天来的老蜗们，不得再哼哼唧唧。

好玩的绿豆

比外婆厨房的窗台上有一盆小小的植物，几串尖锐的牙齿一样的肉质植物，掉了一颗在另外一个盆里，渐渐地开始长出小牙齿，比外公不忍扔掉，仔细侍候小牙齿，小牙齿很争气，渐渐长成大牙齿。

这时，盆里长出一棵草本植物，比外公不忍铲除，于是草本和牙齿一道享受着比外公的辛勤侍候。草本比牙齿长得快，渐渐被老比看出是一棵绿豆。哪里来的绿豆种子无从考究。

绿豆倚厨房的玻璃窗生长，比外公提供足够的水分，老天提供足够的阳光，绿豆渐渐长出了花蕾。

花蕾开花又谢了，伸出一根毛茸茸的绿色的东西，老比告诉阿比，将来这根绿东西长熟了，剥开，里面有绿豆。

今天抬头看绿豆，只见已经有了三个豆荚，最大的那支豆荚已经两寸长，老比数了数上面的突起，有12个。

整棵绿豆大约两尺高，很坚挺，很瘦，从来没有在室外待过，没有一片黄叶。

国庆新年

今年澳洲国庆和中国农历新年恰巧在同一天。那时阿比还很小的时候说，每年的国庆都要上悉尼塔。去年因故躲过，今年被逮个正着，于是老比被阿比押着往悉尼塔方向而去。

适逢公众假期，商店餐馆多有不开门的，不得不进了一家韩国餐馆。想起日前撰文损韩国美食，心里窃笑，被阿比看出，问笑什么呢，老比如实交代。餐馆很冷清，总共只两桌共5个客人。坐下以后点了一个豆腐饭套餐，等了很久还不见踪影，阿比开始担心厨房忘记了做我们的豆腐饭。终于豆腐饭上桌了，配了四小碟各色泡菜，每碟一筷子。阿比盯着泡菜，说每碟这么几片几根，难为人家怎么做，难怪这么慢。老比未吃已经笑饱。

上了悉尼塔，这是第四次上来了。老比既然是陪太子，就只座在窗边往下看风景，阿比开始到处探索。然后看立体电影，也是几年没换过画的老片子，最后加了十块钱，在电影院的座位上看一个玩过山车一样短片，环绕的荧幕加上座位的剧烈晃动，真的好像在过山车上一样，老比一路尖叫着直到末了。

阿比说明年再来。

这里祝福看老比文章的各位新年好。

明年今日再祝各位新年蒙福。

奇热

比酷热还热，所以叫奇热。

上个礼拜六，气温达到摄氏41度，而且吹热风，很干燥的热风。

洗了一盆衣服拿到后院晾起来，有十来件。晾完最后一件，摸一摸第一件，已经干了。哇。

特此撰文，以资一记。

想到什么写什么

看了思蜗大作《美食手段》，“手段”二字极妙。没有人情气味，手段。



更妙的的是老思形容韩国人包子里面荤腥之少：肉末当味精用。呜呼，见过菜里析出味精的请举手，可见肉末在韩国人厨房的地位，直抵味精。看完该句，眼前浮现出杂货店冷冻箱里的韩国饺子，可不就是泡菜大白菜胡萝卜，还有味精一样稀少的-----肉末。韩国饺子用精美的塑料袋装好，每袋比中国饺子贵一倍。好色如老比者在美色面前当了汉奸，十几种韩国饺子尝过三四种以后痛改前非，重新回到爱国主义阵营。老比的口味虽然不大敢比水许梁山自绝于家庭的各种好汉大块吃肉，但是，肉末当味精用却使不得。肉末不是万能，肉末当味精万万不能。



老思说韩国人怕油腻，这点却不敢苟同。韩国人那里是怕油腻，是跟本没有油腻可怕。《大长今》有一段，几个宫女明争暗斗，争啥？争着煮饭！多少中国乡下女人无法理解，一个做饭的职位，即使是替皇帝做饭，不也就是个做饭的么，我让给你好不好？人家韩国巧妇难为无米炊，我们中国下乡女人厨房里肉太多不知何从下手，分属两种世界观，根本无法讨论，看电视归看电视，不必设身处地理解剧情，切记。《大长今》盛行的时候老比正路过香港，有幸看了几眼，其他不好多说，只见长今为了把一种类似凉粉的食品切成一样高度，发明了一种方法，在凉粉边上放了根筷子，菜刀沿着筷子削凉粉，于是长今露出胜利的微笑。这出说明了，即使在皇宫里，韩国的食品也是十分有限，轮不到谁拿凉粉来练菜刀。皇宫尚如此，民间食物没有油，简直是必然的。损友曾经示范韩国泡菜，再三吩咐：砧板和菜刀不可以有一点油！看见没有，没有一点油。

《大长今》里还有一出，也有幸被老比看到了，皇家厨房举行性命攸关的烹饪大赛，经过艰苦卓绝的竞技，长今终于以一碗鲍鱼内脏粥胜出，该粥据说呈绿色。老比望着比外婆，比外婆憋出一句：这碗粥该给你喝。鲍鱼内脏，我们广东人称之为鲍鱼屎，既然是屎，屎可吃乎？老比年轻的时候曾自告奋勇把新鲜的鲍鱼肉和鲍鱼内脏分开，处理不当，内脏破裂，溅得天花地板到处都是，遭到室友谴责。后来擦天花地板，抹布洗出绿色。

我们曾经问韩国通损友丙，韩国真的很多帅哥美女？损友丙的头摇得快要掉下来。我们说没有就算了，当心把头甩下来。老思亲眼所见，医生的整容事业改行卖包子。可见，所谓韩国整容业一日千里是添油加醋的，没文化的地方喜欢表面的虚荣，但是应该不至于到了一个暑假回来上课全班女同学变脸群英的的地步。还是应该有一点文化的。

有机丝瓜

在友人家蹭饭。友人摘后院丝瓜烧丝瓜汤招待。

据说是第一次摘了自食，之前的都被其他友人摘了去。

丝瓜汤上桌。吃丝瓜，好像吃丝瓜络刷子。

汤还是很鲜美的。

饭菜

承接思蜗地盘回贴上文，此处是下文。

本文的蛋炒饭，是上碟的时候只见黄色的米饭一粒粒分开，一颗颗葱花稀稀落落散布其间的那种。如果看见饭里面有炒蛋，扣分。如果见到饭团，那时给洋人吃的。

这个标准是我评价一家餐馆是否有文化的标准。十几道大菜已经上过了，最后轮到蛋炒饭上场，是用来填饱尚且饥饿的肚子的吧？这时饭局上其实是没有饥饿的肚子的，有的只是一个阴险分子以此来评价此地是否真正的体贴入微。结果呢？自从物质丰富以来，就没有再见到一个体贴人心的餐馆。据说十几道大菜后的炒饭都不是大师傅的手笔，但是即使是二师傅三师傅的出品，也不该连盘蛋炒饭也炒得哄老外吃中国饭似的，可见是不用心，可见是不把本人当回事。这个结论很严重，没有一个人把本人当回事。

电视上有一个节目，我们阿比将其翻译成“铁人煮餸”，也正是那个意思，厨师们挑战号称铁人的那位厨师。有一期的节目，一个真正的广东师傅挑战铁人厨师，两人都炒饭，只见广东师傅勺子在锅里一抖，一锅米饭散成一粒一粒，我在电视机外喝彩，而评委们无动于衷。结果不出所料，广东师傅落败。可见我说得没错，东洋人西洋人，只要是洋人，就不知道什么是蛋炒饭。

还有一样东西，也能揭了厨师的底，炒通心菜。杂役炒出来的通心菜，如一团乱麻；而高手炒出来的，是一根根，一筷子夹起一根，夹得开的。

收成

比外婆说，够我们种一亩人参了。

西北餐厅

在新开的西北餐厅吃午饭。这家西北风味的餐厅，据说是新疆风味的回教餐厅。带阿比来过一次，点了酸辣汤和韭菜盒子，阿比吃皮老比吃馅。那盒子皮看起来非常好吃，于是从阿比嘴里挖出一块尝尝，果然非常好吃；酸辣汤用羊骨熬的，爱之曰鲜，恶之曰骚，老比不是不喜欢羊汤，但是离喜欢还是有距离的。这次甩了阿比，只点韭菜盒子，只为连皮带馅自己独食。

新开的餐厅客人不多，有好出品也要靠口碑，何况不是人人都吃得惯羊肉。坐下以后点了菜，然后看人取乐。坐在老比斜对面的一位，一看就是个北方佬，吃得满头大汗，奇的是五大三粗的一个男人，头顶新疆女士戴的小花帽。未几北方佬吃完付账走人，临走前把小花帽摘了扣在服务员小姑娘头上，小姑娘等北方佬一转身就把小花帽摘了挂在墙上的钩子上。想想刚才北方佬那一头汗，恶心。

韭菜盒子来了。边吃边听店家播放的类似春节联欢会之类的东西，晚会地点大概是在新疆某地，主持人说汉语，满嘴的殖民主义词语，什么是殖民主义老比说不清楚，但是将心比心，如果老比是新疆人，听到这样的措辞是会恨汉族人的，民族主义这条尾巴人人皆有，万万不可随意践踏。幸好殖民主义说辞很快就过去了，接着是男中音唱出《可爱的一朵玫瑰花》，音乐优美，歌词是异族的浪漫，衬托得韭菜盒子越发好吃。

看看邻桌，人家吃炒拉面。下次带阿比来一起吃。

可爱的毒蛇猛兽

阿比押着比妈看动物电视。

只见一只蜈蚣，长达一尺，动物学家把它引到一根一米长的枝子上，介绍这种我们广东人闻之大惊失色的毒虫。动物学家介绍说，蜈蚣是有毒的，特别是这么大这么长的家伙，连蝎子都打不过它；你们要是在野外看见这种可爱的虫虫，千万别抓起来玩呀。

蜈蚣我小时候见过。老房子的木梁上，也许会有这种东西藏身。有一次一条大约十五公分的蜈蚣从高处掉了下来，吓倒了所有在场的女人，尖叫之声足以唤醒沉睡的灵魂。再大点的时候听过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女孩说，自己被蜈蚣咬过，当场就动弹不得，抢救过来以后伤口烂了很久，渐渐地才好了。

这时镜头一转，树上有一条钻石蟒蛇。动物学家把蛇解开，喃喃地说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漂亮呀。接着小声地介绍这种蛇的各种特点，特别提到它的牙齿，细菌贼多，被咬了以后伤口很容易感染什么的。这时仿佛蛇盯着动物学家，动物学家说你可别咬我的鼻子呀。后来又介绍了一款毒蛇，剧毒。毒蛇是在野地里拦下的，直挺挺地想找路逃跑。动物学家揪着毒蛇尾巴匆匆介绍了几句，放毒蛇走了。比妈很稀奇，这些蛇怎么不攻击动物学家呢。

说起对付蛇，我们广东有这种能干的人，尊称蛇王，是专门杀蛇的，一下手必取蛇的要害，再厉害的蛇瞬间不能动弹，蛇的脊柱断成几十段，牙齿再毒力气再大也施展不开。杀了蛇干什么呢？当然是吃啦。什么蛇羹，龙虎斗，龙虎凤，其中龙就是蛇，凤是鸡，虎是猫，有爱猫人士看到这里非诅咒广东人不可。蛇王和蛇的关系，是你死我活的关系。蛇天天被杀，偶尔听到蛇王丧命的消息，是被剁下的毒蛇头咬住了手。

原则上，人应该看守管理着天下万物。看守毒物，是一小撮人的活计。对我们普通人而言，人和动物生活在两个世界，应该过着毫不相干的生活。

有机蔬菜

比外公的韭菜长得好。老比盼星星盼月亮等着吃韭菜，等不及了买了几次回家吃了韭菜盒子。比外公禁止收割韭菜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想韭菜长得更高些，更壮些。

终于比外公认为韭菜可以收割了。比外婆炒了韭菜鸡蛋，一碟鹅黄墨绿香喷喷地在老比正前方。不由分说猛吃一筷子，哇，高纤维有机蔬菜！比外婆说太好了，你就是缺乏膳食纤维才这么面黄肌瘦！ 老比吃掉所有的韭菜纤维，全家都很佩服。

图为友人家的丝瓜和黄瓜。丝瓜人家用来留种子，黄瓜被另外一个友人先下手为强摘了喂儿子。

下班以后

今天社区为了庆祝中国农历新年特地举办了一个嘉年华会。我下班的时候热闹已经结束，只看见人们在收拾各种摊子，什么红绸子狮子头一车一车地往回运。

看见一两个人手里捧着植物盆景，绝不是本地园艺家的外行手笔，心里暗暗吃惊。循着盆景走过来的脚步，发现一个植物摊子还没收拾完毕，离远已经看见植物们气象不凡。走近一看，哇，那些盆景，不但造型极其讲究，连盆景的土堆也极其讲究，那一刻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走进了广州那些带骑楼的老洋房的天台，那里就有这么有工夫的盆景，都是洋房男主人的心血。然而，卖盆景的是个女人，极胖，连路都走得不好看，我很不原意这些盆景是她种的。

除了出类拔萃的盆景，还有一些盆栽。茉莉，赶得上我种的了。居然还有米籽兰，我心目中的广州市花，已经20年没见。问价，竟然不贵。然而米籽兰的叶子颜色绿中带黄，一个连各种盆景都打理得非常出色的人，不可能连米籽兰都种得发黄，可见不是心思手艺的问题，是环境不适合，米籽兰这种东西，显然是不能离开广州的，即使在悉尼这样的福地，都长不好。

植物摊上人不少，趁着收摊压价。我只看不买，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一个男声在大声说：那些盆景不要减价！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中年广东男人，带点处凡脱俗的傲气，正笑眯眯地吩咐卖植物的胖女人。原来盆景真的不是胖女人种的，我高兴起来，心想这盆景真的不该减一分钱的价。

这时阿比打电话来问，游船河的票退了没有。我说退了，你不能去，妈妈也不去；等你病好了我们再找时间去。我们怀疑阿比得了腮腺炎，怕传染给别人，于是这次早就买好了票的游船河不得不取消了。

病蜥

阿比生病，我们吃饭，她吃汤面。

阿比把最后一根面条夹进嘴里，别过脸来面对老比，迅速地说了几个字“白舌头蜥蜴”，然后只见一根面条从阿比嘴里滑了出来，然后又滑回嘴里，速度掌握得非常好，不急不徐，真的好像巨蜥蜴吐舌头，老比大笑。老比之笑仿佛鼓励了阿比，只见蜥蜴舌头不断地在阿比嘴里进出，老比笑趴。

比外婆探过头来看开阿比作了什么鬼脸，老比笑得这么厉害。就在比外婆要看到蜥蜴吐舌头的那一霎那，阿比察觉了，于是，比外婆什么也没有看见。

等比外婆把头缩回去，阿比的蜥蜴舌头又开始吞吐了。只是这次没拿捏好，白舌头有去无回，赫然一根粗面条黏在下巴上。

阿比抓了面条塞回嘴里，要求老比不要告诉比外婆白舌头蜥蜴的事。老比说好。

老比没有告诉比外婆。

老比在自己部落写了出来，叫凡是路过的都知道。

彩虹

阳台上来了一只彩虹鹦鹉。阿比和比外公蹦跳着找来一袋爆米花，叫阿比拿了两枚去喂鸟。为啥一定要阿比喂呢，比外公不行么？原来据说彩虹鹦鹉喜欢胖胖的小女孩而不喜欢老头，如果比外公拿着爆米花去喂鸟，这鸟以后再也不来了。

彩虹啄了啄爆米花，似乎罢吃。阿比问老比有什么好吃的没有，老比给了一片新鲜的全麦面包，阿比还没有拿到彩虹面前，彩虹已经闻到新鲜面包的香味，扑腾起来。阿比干脆把整片面包放在围栏上，任由彩虹吃。彩虹也不见外，使劲吃，好像很饿的样子，此时近黄昏，有这么饥饿的鸟是很不寻常的。我们看着彩虹吃，发现它的嘴短了一截，原来如此。这时来了另外一只彩虹，在面包上啄了几下就飞走了，这才是正常的。

比外公拿了照相机出来，给两只彩虹照了几张很漂亮的皮。比外公年轻的时候就不喜欢人家动他的东西，现在老了变本加厉，除了阿比谁都不可以未经允许就看他的东西了。于是，老比没有问比外公要彩虹的皮，这里也就没得上皮了。

打水的故事

阿比捕回来的鱼在水面游，我们告诉阿比，这是水里没有氧气了，得换水了，否则这鱼得死掉。阿比忙了起来，想了很多输氧的法子，顾得了氧气顾不了盐分，不得要领。比外婆说，到海边装一瓶子海水回来，哪里这么啰嗦！一言惊醒梦中人，老比小比呼啸而去。

路上买了一瓶水，在火车上喝了水，腾出瓶子来装海水。到了海边装了海水，老比坐在岩石上看风景，阿比在浅水里折腾。老比脚下的岩石上，浅浅的水里，七个八角的海星，颜色鲜艳，煞是好看。连忙招呼阿比过来，比家母女轻轻摸着几个海星，乐不可支。笑声吸引了过路的，看见这么漂亮的海星，纷纷对准了按下快门。老比出门的时候带了相机但是没有带记忆卡，不是不遗憾的。这个海滩上很少见到海星，一旦见了当然稀罕。

这时一家子广东人或者香港人走过，也看见海星了，祖母和两个阿比这么大的孩子，不由分说，揭起三个海星，拿了就走。阿比跟他们说，带回家很难养活的，让它们在这里吧？哀求的口气。祖孙三个假装没有听见，扬长而去。老比阿比面面相觑，阿比面露悲戚之色，说道：邪恶！老比把剩下的四个海星揭了，一起扔进一个在暗处的充满海水的洞里。

回家以后我们马上给小鱼换了新鲜海水，小鱼回到水底，阿比很满意。随即告诉比外婆海星的事情，比外婆问是什么人干的，老比说是我们广东人啰，阿比非常愤怒地喊：不是我们！

非诚勿扰

据说票房突破了3亿。说明了本电影特能满足大众口味，因此期望不高，果然如此。

本电影讲了一个心灵纯洁的爱情故事，虽然男女主角相遇之前都不纯，然而双方的心灵贼纯，加上男的暗中有钱，女的公开美丽，北海道风景宁静怡人。如今现实中曾经沧海后爱情依旧纯洁的基本没有，然而电影里提供了这样的男女这样的爱情，特别是提供了一个纯情的中年男，于是，广大人民（肯定是女人民占主导）追捧这样的爱情这样的表达，票房说明了大众的口味。说到底了本电影是一部中式韩剧。看客们腻味了纯情的男青年，该轮到纯情的男中年上场了。

本电影男主角葛优，表演无甚惊喜，跟过去一样的水平。倒是配角们，寥寥几个镜头，叫人过目不忘。葛优征婚，应征者之一，一位卖墓地的女士，以征婚之机出售墓地，势在必得，其坚定的表情，不要说手里有钱买得起墓地，就算手里没钱，借钱也要买墓地。

女主角舒淇，身为第三者，在飞机头等舱跟男友夫妇不期而遇。男友的老婆当然是一有身份地位的中年妇女，要求调换座位跟自己老公坐在一起，而老公诸多借口不想在女友面前跟老婆坐在一起。中年妇女之醋之傲，中年男人之冷，两个演员的表演该各得锦旗一面。

有年轻MM在老比推荐下看了该电影，抓破头皮也搞不明白既然中年男跟舒淇的感情是真的而不是闹着玩的，为啥中年男就不能跟老婆离婚而跟舒淇结婚。呜呼！这个问题不该问老比，该问中年男。

放假没事不想过于深沉过于思考，可以找来看看，不吃亏的。

除夕子夜

至少要有一个女儿

第一次见友人的母亲，坐在轮椅上，神态安详，脸上手上，皆白皙细嫩，老比问她好，她咧开嘴巴笑着算是回了礼。

轮椅上的老人家由两个女儿侍候着。妹妹要去买东西，姐姐要推妈妈到别的地方去，妹妹不肯，不放心，于是姐姐妈妈等妹妹买东西。突然起了冷风，母女没有多余的衣服，老比把自己一件衣服给姐姐，姐姐也不推辞，谢过老比接了衣服，连忙替母亲盖上。姐姐跟老比说，妈妈瘦了，不肯吃东西呀。妈妈说，吃不下嘛。姐姐说，吃不下也得吃呀。神情语气好像安抚孩子。

老比问打算住老人院没有，姐姐连忙跟老比打眼色，不叫老比说下去，然后悄声告诉老比，不能提老人院三个字，一提妈妈就哭。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不能离开妹妹一步，连姐姐替妹妹一会儿都不行。家有两个好女儿，有挑人的资格。

妹妹买东西回来了，姐妹两个跟老比道了别，推着母亲走了。

老人家今年92岁，只比比太婆小5岁，看见她，老比想起了比太婆，也是白白嫩嫩的皮肤，有比姨婆们听调遣，神态安详而高傲。

打算结婚的女人们，要男方家至少有一个姐妹，才好嫁过去。

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回到家门口，阿比开门，露出半边脸，压低了声音说：没死！还活着！

老比哦了一声，真了不起啊。

我们指的是昨天捕的那条小鱼。

阿比捕鱼

老比回家，阿比开门，说妈妈一定要闭上眼睛跟我过来，神情不是不严肃的。

于是老比闭上眼睛，在阿比的牵引下走了几步。阿比只拉车不看路，于是老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阿比走到目的地。

目的地是书桌，上面放着一个玻璃瓶子，玻璃瓶子里面是一条小鱼，一撮头发丝一样的海草，一撮沙子，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贝壳。

老比笑了，你捞的？阿比得意起来，示范如何捕鱼。动作一定要轻，玻璃瓶子放在水里，瓶口朝着鱼，另外一只手，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拨；鱼必定转身就逃跑，有一只鱼逃到玻璃瓶子里，玻璃是透明的，鱼不知道这个，只管朝着瓶底使劲逃，慢慢地盖上瓶盖，连瓶子带鱼，一起捞出水面！

正在厨房忙乎的比外婆气呼呼地插嘴：要不是这条鱼，我们现在还在游泳池里捕鱼，你们今天谁也别想吃饭！

新年杂记几则

比外公种的韭菜，长得很好。老比怂恿比外婆，吃了这次韭菜以后，种韭黄。比外婆说好，等剪了这次韭菜，用一个装薯片的筒子扣在韭菜上。老比接着说，韭菜不见天日，长得很快，等见光的韭菜长到约两寸，我们揭开薯片筒子，就是一把一尺长的韭黄！比外婆和老比正手舞足蹈地种韭黄，阿比冷不防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兴奋做什么？



阿比告诉老比，她跟比外婆在宠物店发现了小鸡！猜猜多少钱一只？老比说80块？阿比说8块5毛！便宜啊，比养透明虾还便宜啊，我们也养？比外婆在旁边起哄，养！养在你妈妈家，长大了下蛋，把鸡蛋给外婆！老比说市政规定了，养鸡可以但是不许鸡叫。众人哀号。

第二天阿比又提了养小鸡的事情。老比说如果养鸡不如养只猫呢，人家把毛茸茸的小猫咪都送过来了，请我养我都没有要，我说我有阿比养了；鸡屎很臭的。比表姐说好像猫屎更臭。

第三天阿比告诉老比，李安家养了两只小鸡，才3块五一只，在农场买的小鸡，已经养了好多天了！比外婆说确实如此，顺口告了状：在李安家，阿比跟李安两个，追捕两只半大的鸡，上天入地地追，鸡飞狗跳，不得已提前把阿比押送回家，最后李安和李安妈，阿比和比外婆比外公，在比家吃了午饭。



老比坚持不住了，午睡。闭眼前看见阿比在掏抽屉，问干什么呢，阿比说寻宝，接着就不省人事了。朦胧中听见阿比在耳边笑，自觉手心凉冰冰的。醒来的时候发现手里一堆小珠宝，要什么有什么，老比正在诧异，阿比永动机一样原地团团跳，大笑。




老比的一株茉莉种了一段时间以后，从两支变成八支，长得非常非常十分十分的好，马上就要开花了，于是问比外婆要不要，如果要的话给你搬过来。比外婆说，如果你不要就给我。老比说，那么就不给你了，我自己留着。把比外婆逼得马上说：明天叫比表姐带茉莉花过来！

于是，老比马上把茉莉花送了过来。我们小心翼翼地把茉莉花从布袋里搬出来，在阳台上比外婆指着一个只有土的花盆，命老比把茉莉花置其上，老比正犹豫，比外婆自己把茉莉花搬到只有土的花盆上，茉莉花顿时高人一等。在阳台看了一会儿花，有看了一会儿乌鸦吵架，就散了。

过了两天，老比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那盆高人一等的茉莉了，问你们没忘记浇水吧，比外婆连忙压低了声说，那只有土的花盆其实是比外公撒了种子的，比外公见了，发火了，一天都不说话，除了阿比，谁都不理。比外公老了，大事不糊涂，小事斤斤计较，只跟阿比有共同语言，我们都让着他。

今天在阳台，只见茉莉花放在当眼的地方，好多好多的花和花蕾，在黄昏的风中招摇，香气四溢。

怀念卡拉扬

１９８７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卡拉扬指挥。

圆舞曲，弄得不好的话容易显轻佻，然而在卡拉扬的指挥棒下，我只听到了辉煌。“辉煌”这两个字，想了近２０年才想出来。

每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看过了，我都怀念卡拉扬。

今年也一样。

水浒梁山第109号

梁山泊没有老婆，这是中年男人当山贼最大的好处。男人其实不怕老婆但是怕老婆随心所欲制造出来的麻烦。

饭前便后要洗手。
外头归来要换拖鞋。
回到家要跟小的们玩耍以建立亲子纽带，要跟老婆说话以解老婆相思一天之苦。
地上的报纸不可跨过去而是要捡起来归回原处。
吃饭嘴里不可发出答答之声，培养出贵族气质以便老婆带得出去见人。
要至少表面上听老婆的话以便给小的们树立一个服从母亲的高贵榜样。
老婆面前不得有欺骗言行。
不但要爱老婆而且要爱老婆的娘家。
不许跟老婆讨厌的狐群狗党搅和在一道。
等
等
等
等。

以上是小麻烦。大麻烦在这里。
不许抽烟。
不许酗酒。
不许暴饮暴食。

三大纪律N项注意，当然可以不执行。不执行的结果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听老婆的耳提面命，一字一句，如同钢钉，固然打不破脑壳然而可以穿破耳膜。每年一次或两次体检，白纸黑字见证了老婆的真知灼见，顿时日月无光。

说时迟那时快，有黑衣汉手捧梅红拜帖，拜倒脚前，奉水泊梁山宋江宋哥哥之命，特请比哥哥上山聚义，从此大碗喝酒，喝完不洗碗；大块吃肉，直接用手抓；大口抽烟，宋哥哥不拦着。将来宋哥哥当皇帝，我等做神仙，岂不快活！及时雨啊！二话不说接了帖子，抛妻弃子，随好汉上马，古道上西风中绝尘而去。入伙男，从此干上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命尚且不顾，怎在乎区区血里多点油，尿里多点糖！

跟小女孩向往着玻璃拖鞋一样，梁山泊第109将是多少中老男人的梦想哟！



2009年开篇，没想到写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