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30日星期日

女为谁烹

老思那厢有大作《女为谁容》及《士为谁死》,写得很好,谁都该去瞧瞧。

恰巧这里看到了点东西,于是不惜借题目一用,于是有了敝大作。

话说某女,出身富裕之家,由于母亲疏于家教,看着不似大家闺秀,单就吃什么都吃得一塌糊涂吃什么都吃得毫无节制看,连小家碧玉都够不上。从这件事也说明了,某女是很爱吃东西的。

然而,某女之夫不是个爱吃之人,于是某女也就没了烹饪的动力。既不擅烹,那么两个儿子就养得精瘦,老比曾搭手在其子肩上,如同搭在一副披着人皮的骨架子上,可见有多瘦。问题的严重不在这里,而在于某女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丈夫身上,于是其子非常不好侍候,煮什么不吃什么,是儿童缺乏母亲注意力的潜意识反应。老比常想,固有女为悦己者容的,如果悦己者不爱美,女顶多不梳洗,碍眼而已,还不至于伤身;现在亲眼见到女为悦己者烹的,悦己者不吃,遂连亲生儿子都没得吃。

女人为己容,于是她老公有了个花枝招展的老婆;女为己烹,于是别人的儿子,就是她老公,跟着沾光。如此简单的虎协之道,真不是人人能懂的。嗟夫!

比外婆之生日大典

比外婆向来不注重自己的生日,这次是敌不住阿比一再要求,终于同意过个像样的生日。那时,离生日还有一个月。

阿比提议要有生日蛋糕,但是没钱买。比外婆于是每天给阿比一块钱,阿比很高兴:比妈妈给得还多噢!比外婆更高兴:知道每天一块钱比一个礼拜五块钱多了,阿比真聪明!从此时不时地看见阿比从一个瓶子里倒出越来越多的硬币,兴高采烈地来回数,这件事情告诉我们,金钱面前人人平等。

离生日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老比建议请比外婆吃饭,拿了餐厅的广告给比外婆挑,比外婆找了一间餐馆,星期四晚上严重特价。那天晚上下了班以后在餐馆相聚,点了四个菜,螃蟹生蚝乳鸽都有了,才花了一百多块。吃得很饱,吃得很干净,一点也不浪费,我们都很高兴。

星期六的时候老比买了一包鱼翅,比外婆说阿比最喜欢鱼翅汤,她一定要做的。

星期天的时候老比和阿比买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蛋糕,特别吩咐店家写上“外婆生日快乐”。比外婆收到蛋糕的时候特别高兴,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写着“外婆”的蛋糕。比外公和比外婆商议着照相,如何把比外婆以及“外婆生日快乐”一起纳入照片中,结果发现如果照到了比外婆的脸那么“外婆生日快乐”就模糊不清,最后比外公决定“外婆生日快乐”比比外婆的脸重要,于是舍了比外婆的脸,剩下清晰无比的“外婆生日快乐”。

吃完蛋糕后阿比和老比结帐。阿比从瓶子里咣当倒出所有的钱,有纸币有硬币,老比收了所有的硬币,恰好是蛋糕的三分之一价钱。

2009年8月24日星期一

向现实低头

最近发疯一样地做蛋糕。

买了各类蛋糕粉,以及配好的料,自己往里面加鸡蛋黄油牛奶,然后用电动搅拌器穷打若干分钟,放进烤箱若干分钟就成。这种蛋糕卖相极佳,问题在于味道极差,阿比罢吃。阿比这个坏蛋,问她想吃什么,她回答:味道好的东西。

于是只能自己配料了。Tnnd真是讲究,连先放哪样东西都有学问。细节决定成败,老比自是不敢怠慢,烤出来的蛋糕果然美味,就是卖相太过分,吓人。比如说,昨天烤了一个香蕉蛋糕,味道固是商业成品所不能比,刚刚出烤箱的时候金黄饱满的一只蛋糕,边冷却边坍塌,比外婆哀伤地看着坍塌的香蕉蛋糕,她老人家看到老比失败的大作鲜有的表情,通常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看到“坍塌”两个字,老比不禁想起了黑洞的形成,这种联想力很好,但是对烤蛋糕没有一点帮助。

不用问是细节出了问题。老比曾自诩看不起照着菜谱拿着量器做菜的人士,如果继续看不起,那么只好看不起自己了,于是不再看不起,而且看齐,今天去看了看天平量筒的行情。发现了可喜的事情:它们都不贵。

看完了天平的行情,跟比外婆讲起,比外婆很高兴,认为老比总算在失败中学到了谦卑。

阿比谈原罪

阿比卖弄《圣经》知识:原罪是与生俱来的。

老比非常同意:比如说你吧,一出生就妨碍我睡觉!

阿比卖弄学问不成,气呼呼地说:你是世界上最不严肃的妈妈!

2009年8月22日星期六

黄花鱼

买了两条个头不小的黄花鱼,除了想象着蒜子肉的美味和晶莹,还想起脑袋里那两颗玉石般的鱼耳石。

比外婆做了红烧黄花鱼,令人食指大动。老比首先告诉阿比,鱼头里有两颗漂亮石头,于是比外婆先吃鱼头,取出鱼头里面两颗鱼耳石,阿比大乐,问妈妈怎么知道鱼头里面有石头?老比照例给出标准答案:因为我是你妈!阿比没了脾气,长叹一声,老比这才告诉阿比,小的时候吃黄花鱼,比这条大多了,从鱼头里取出两颗拇指那么大的鱼耳石,洗干净收藏到现在,跟自己的第一撮剪下来的头发放在一起,现在不知道塞在比外婆的哪个抽屉里了。

鱼头弄完了,我们开始吃鱼。老比告诉阿比,黄花鱼蒜子肉,说的是黄花鱼的肉被筷子一夹就跟散开,跟蒜瓣一样的形状,而且雪白晶莹,味道鲜美无比。老比示范一回,结果黄花鱼的肉真的被筷子夹散了, 成为一片片,不再像蒜瓣,而且口感不爽,味道很腥。比外婆说这一定是人工养殖的黄花鱼,老比说黄花鱼在深水的地方生长,怎么可能人工养殖,这条鱼也许是黄花鱼的亲戚,用来蒙蔽老比这样的半吊子行家。

阿比仿佛不大介意黄花鱼的恶劣,嘴里吃着白色的鱼肉,思想集中在那一对白色的鱼耳石上。饭后阿比请比外公帮忙洗干净鱼耳石,遭到婉拒,于是自己洗了,放进了收集水晶的大箱子里。

遗传果然是飘渺的。

2009年8月18日星期二

比外婆之补习

比外婆给阿比买了一本补习资料,是8至10岁儿童的数学课外习题,程度之浅,仅仅浸到鞋底。。

比外婆理直气壮地解释:阿比是时候过些苦日子啦,再不管管思想就放松啦。现在阿比8岁,做这本正好!

于是阿比真的就做起了数学课外题,每天一页,做完了交比外婆过目,然后比外婆给贴个星星,金色的。
某日老比回家早了一点,到家时恭逢阿比做数学题之盛,只见阿比面对电视机看节目,膝上摊着比外婆那本课外题,手拿半截铅笔,时不时底头写点东西,不知底细的还以为她在记录电视内容。阿比一见老比,马上说“快做完了”,比外婆一见老比,马上说“边看电视边做习题,思维宽阔,做得快”。

老比问怎么买这么容易的题目给她,还过苦日子呢。间不容发地,比外婆回道:“再难些我就不会教阿比了!”

2009年8月15日星期六

各种论

阿比喋喋不休地跟老比说英语,老比彼时吃饱了饭,有点昏昏欲睡,只是哼哼哈哈地应着,真的?有点意思!其实不知道阿比在说什么。后来听到一个词,以为自己听错了,阿比重复了两次:大爆炸论!于是老比被大爆炸吵醒了,听阿比重新喋喋不休。

阿比说,这个世界上曾经有过恐龙,但是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恐龙,这个事实告诉我们,在神创造世界之前,我们这个地球上有过一个世界。老比说也许恐龙是前5天就有的?说完这话自己打嘴巴,前5天罪还未进入世界,死亡还未曾出现在这次的创世中。

阿比问挪亚的船怎么停在山上的呢?老比对这题有点把握,那时不是发大水么,洪水之大,掩盖了所有的山峰,后来雨停了水开始退了,山顶先露出水面,所以挪亚的船停在山上是可能的,世界各国稍微有点文化的民族都有大洪水的记载,你知道不?阿比问,世界上有点文化的民族有气候变冷的记录吗?老比说好像没有,于是阿比说,那么猛犸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事了。

阿比提到了进化论,老比有些不以为然。如果人是从猴子变的,那么人和猴子之间应该还有许多的物种空间,然而这个世界上所见的物种,各从其类,连海洋这么适合产生混合品种的地方都没有新物种出现,人鱼只是童话,从猴子进化到人至少缺乏证据,当然进化这种想法在当时是够前卫的。

阿比说那么大爆炸论就更没谱了,爆炸能创造世界?爆炸只能破坏世界。老比说,问题是,那个大爆炸,在极短的时间内,炸出了电子质子中子等等乱七八糟之子,没出一点儿差错,这是科学家发现的。然后,老比请阿比记住一个名字:史提芬霍金。

最后阿比告诉老比,大爆炸论这个词是从几个中学生的聊天中听来的。

先讲一个故事。

元宵节看花灯,游人如织。突然人们不再争先恐后,自动慢了下来,然后往两边靠。原来一个老爷爷推着轮椅上的老奶奶也来看花灯,老爷爷边推轮椅边挡着人流不让老奶奶被撞到。人群被此情景感动了,于是自动分开给老爷爷老奶奶让出一条路。

这个故事感动了不少人,除了我。

我问,如果那对老爷爷和老奶奶就是将来你和你的丈夫,那么你愿意做哪个?是推轮椅的那个还是坐轮椅的哪个?

我还问,这样摩肩接踵的场合,怎么只老两口在人堆里混?他们有后代吗?如果有,怎么不陪着老人家看花灯?

我相信,任何人的得到和付出是有定数的。我不知道,老奶奶过去怎么样的付出,以至于有今天的得到?想起一句话:各有前因莫羡人。

今天给透明虾清理水草的时候听了一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听完了一点不觉得浪漫,倒是觉得一种粉饰,仿佛给遗体化妆似的粉饰;又好像离死亡还很遥远的年轻人幻想着战死沙场的浪漫。

下午的时候阿比说,等太婆100岁,我们是一定要回去贺寿的。我又想起了比太公还在世的时候,比太婆常常为些小事情骂他,比太公并不顶嘴,倒是比外婆们比舅公们为此和比太婆顶嘴,于是比外婆把他们一个个都骂了,我在旁边听着极端地爱比太公和比太婆,加上极端地仰慕比太婆,爱比太公骂不还口,爱比太婆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仰慕比太婆这么老了,还有这么多老的和更老的挨她骂。当然这样的现实是不能写进流行歌里的。

2009年8月12日星期三

你知道花儿为谁红

老比在单位栽培的一株铁树开花了,根据比外婆的意思,铁树开花是要簪花挂红的。跟老板随口一提,该雌真的在铁树上挂了个红包,老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打开红包看看,只见里面有银子若干。过了几天看见买这株铁树的同事在地上穷找,问她干啥,她说挂在铁树上的红包不见了,看看掉到地上没有。于是我们一起找,都没找到,看来这小红包竟是被偷了。大家不干活的时候议论这事,被一个老家伙听见了,坚持再挂一个红包。这回老比学乖了,往红包里放了一枚两毛硬币,沉重而不破费,哪怕你偷十次呢,两块。

自从铁树开花以后,老板对老比的脸色越发好,原因是许多所谓有见识人士告诉她铁树开花是发财之兆,在如今市道低迷之时逆市发财,真是叫人脸红心跳。又过了几天,有个更老更有见识的家伙,仔细端详了开花的铁树后,赞不绝口,才三年的树龄,在半个巴掌大的盆里,竟然开花,而且开得这么旺这么高,你不发谁发?!人家的铁树,得种个十年,在洗澡盆那么大的缸里种着,才好不容易憋出一次花!老板简直乐晕过去,当场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许打这铁树的主意!我们想,谁打这破玩艺的主意!

虽然谁都没有想把开花的铁树搬回家,但是对老板下的死命令还是有看法的。不过就是三年前,当同事买了这株铁树送给老板的时候,该雌是怎么样的冷漠,跟如今的热乎劲对照过于明显,显见是个势利眼。有的人还看不惯老板的迷信行为,建议老比停止浇水。

老比只是笑:我浇花只为留住花,跟老板迷信有何关系;她开花只是到了时候报答我,不知道什么市道低迷。

铁树的花越长越高,花簇越长越大,终于在每天下午5点钟左右的时候开出了单薄的白花,虽不起眼,但是极香,幸好单位的空间够大,不觉香得混浊,然而绝谈不上清香,谁让这玩艺一早就跟钱扯上关系呢。

2009年8月8日星期六

遭殃的向日葵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为了跟“凡高的向日葵”相对应。

这株东西是今年参观农业展览会的是时候阿比在花展厅的外围在园艺家的指导下用一粒葵瓜子种下的,那时老比趁人不注意还偷了一颗瓜子。回家后一个礼拜,两颗瓜子同时发芽,比外公连忙移到大花盆里,结果阿比种得那株活了,老比偷来的死了。

阿比的向日葵长得很好,终于见到花盘,花盘渐渐长大,甚至见到了花瓣。期间鹦鹉常常来造访,只添景色而不添麻烦。有一日老比在比外婆楼下路过,只见天空中盘旋着许多巨大的白色鹦鹉,数了数,有二十来只。当晚跟阿比讲起这事,阿比指了指对面的阳台,说那家人用很大片的面包喂鸟,鸟都被吸引过去了,不常来了。

向日葵的花瓣终于亮出了招牌的黄色,花盘里瓜子一颗挤着一颗,据说葵瓜子在花盘里的排列可以用一个数学公式来表达,大自然仿佛天然就懂数学。老比想过几天,等向日葵开得更大些就拍照,那时将要表达些什么呢?预定主题是“辉煌”。人家凡高的向日葵很烦躁不安,老比见了自家的向日葵一点都不烦躁不安。

下午等阿比放学的时候遇见了比外婆。她老人家辟头就是一句“今天晚上杀鹦鹉!”,老比还以为她抓了一只鹦鹉,留到晚上杀了烧鹦鹉汤喝呢,原来不是。

早上阿比一个人在吃早餐,突然哭声震天,比外婆比外公以外阿比被热水烫了,连忙冲出来,只见阿比手指着阳台哭倒在地,说葵花没了,来了很多白鸟,还来不及赶跑它们就把葵花咬掉了。比外公连忙安慰阿比,说再买种子重新种;比外婆安慰阿比,说杀了白鹦鹉,阿比哭得更厉害了:婆婆,杀鹦鹉要执照的呀!

正说着阿比放学出来了,看见老比和比外婆都在,问道婆婆告诉你没有?老比点点头,阿比眼睛红了,旋即眼泪流了出来,说种了4个月才开花,妈妈还没来得及照相呢。阿比哭完了又告诉老比,公公要买种子再种,还不如先买个网呢。老比听到这里,想起老思评价阿比的一句:镇静地为将来准备。

回到家,比外婆从窗台上拿起几块破碎的葵花花盘,说是在楼下大树地下找到的。老比接过来看,只见满手饱满而不成熟的葵瓜子。再看阳台,向日葵没了上面半截,剩下半根杆子。